时代之音①｜劳模亲属杨明丽：像长辈一样勤恳，我离不开曹杨

【编者按】

旧闻新读——旧闻指的是当年的媒体对当事人和事的采撷。当我们在操作曹杨新村这个专题时，那些散落在纸片中的人物，慢慢浮现出来。一般，他/她们的形象夹杂在那些热情洋溢的词藻之中，或刚性的政策条例里，又或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。作为个体的他/她们，被密密的文字所挤压、所吞没，间或，突然跃出纸面之上——一个社会主义新人被抛向时代浪尖，大肆报道并传诵一时。

他/她们在时代洪流之中沉沉浮浮，有人成为幸运儿，有人沉寂下去，今日，我们将他/她们从字里行间中“托举”出来，由他/她们自己来朗读这时代之音，这里面有青春、有热血、有理想、有奉献，有爱有恨，有荣耀与困境的纠缠。

新民晚报，1952年5月5日，头版  孟惠普 毕鑫元（翻拍）

（本报特写）我们的生产，正在一年比一年发展，我们工人的生活，也一年比一年好了，在“市政建设为劳动人民服务、首先为工人阶级服务”的方针下，人民政府要给我们上海工人造大批工人住宅。第一批建造二万一千户，如果照每户五个人计算，可以容纳十万多人。其中一千零二户住宅，已在“五一”国际劳动节前造成功了，这些新的工人住宅，就是坐落在上海西郊曹杨路附近的曹杨新村。

曹杨新村地基面积有二百市亩。村里的公共建筑有：合作社、诊疗所、熟水店、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等。以后还要造小菜场、学校、俱乐部等。

这些新的工人住宅，都是两层楼房，一共是一百六十七幢。房子四周种着花草和小树，村里还有小河，正在疏通加宽，水泥路的两旁，种着青青的杨柳树，风景很好。

1951式新建工人新村。 图片来源：《上海工人新村建设研究》 

每一幢住宅里，大约可以住六家人家，人口多的可以住一大、一小间，人口少的住一大间，三家合用一间厨房；此外，每家都有卫生设备，抽水马桶，天井里还有洗衣设备。房间里，到处都粉刷得雪雪白，阳光充足，空气流通。

上海总工会请去参观新工人住宅的老年男女工人、工人家属、工会干部们，看了这样好的新房子，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甜蜜、快慰；国棉九厂一个老女工说：“想想我伲从前住格房子，外面落大雨，里厢落小雨，轧得来像鸽子棚；现在人民政府盖之洋房把我伲住，里里外外，造得迭能周到，真好，我回去一定关照大家努力搞生产报答共产党、毛主席！”

新村里，不但地面上房子、设备造得好，就是地下的建筑设备也比上海任何一个地方好。市内有些地方污水管、雨水管不分，以致抽水马桶和洗衣水等和雨水统统流到苏州河等水道去，河浜污浊，两岸居民的卫生要受影响；可是新村里，地下的污水、雨水分开；污水进污水池；雨水进河浜，可以保持环境卫生。

曹杨新村附设的卫生所。图片来源：《上海工人新村建设研究》 

这个工人住宅区，以后还要扩充，新村四周还要开辟公共车辆的线路，使工人上工下工来回都方便。

建造大批工人住宅，解决工人住屋问题，只是人民政府为工人阶级服务的一部分工作；此外，政府还要给劳动人民办好许许多多的事。因为，改善劳动人民的生活，对于改进生产、发展生产是有很大作用的。 

杨明丽：曹杨新村热闹，10分钟哪里都能到，是我离不开的家

曹杨一村第一批居民，原曹杨街道财务

搬到曹杨新村以前，杨明丽（当时尚未出生）一家曾住在静安寺的哈同花园。40年代末50年代初，这栋“出名”的建筑并没有让他们觉得留恋，肮脏拥挤，还要上上下下倒马桶，一家六口人颇多不便。

1952年，杨明丽的二姐年仅20岁，是国棉二厂的一名挡车工。经过层层筛选和推荐，6月30日，她作为先进劳动者带着全家搬进了曹杨一村。他们一家被分配到曹杨一村74号一间13.9个平方米的房间。红顶白墙，窗明几净，还有抽水马桶，虽然是几户合用，家里也是两张床还要打地铺才能睡下，但屋内外干净卫生，在当时甚至是“先进”的代名词，已经让他们一家感到非常满意。1954年，杨明丽出生。

她在这里出生、长大，一村像个大集体一般的生活，不仅有日间托管婴幼儿的“小小班”，邻里互助，尤其是相邻单元都是一个厂里的熟人，大的带小的，虽然“散养”，却也从不担心安全问题，“连夏天天热，晚上都不关门的”，杨明丽回忆说，“老早的时候，隔壁邻居窜来窜去还是蛮有劲的”。她有一种满足感，1962年一村改建翻建了3楼；1963年通煤气，成为全市第一批用煤气的地方；2003年三层又多一个卫生间使用，而今年的这次“成套改造”更是彻底翻了身。因为是家里老小，并没有经过“上山下乡”，杨明丽一直在曹杨生活工作，从1979年普陀区劳动服务公司做劳动调配到曹杨街道财务工作，“我也没什么后台背景、请客送钱，就是勤勤恳恳做事，踏踏实实做人，考进了街道。”杨明丽的认真和严格在街道是出了名的，“我是射手座，很讲义气的，当然做工作也是很有原则。”回忆起来，杨明丽印象中父母和姐姐忙进忙出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教育，只是认认真真做事的态度一直影响着她。

曹杨新村第一幼儿园。图片来源：《上海工人新村建设研究》 

时代向前，每个人都沿着自己生活的轨迹前进，周边的矮房有推了再建的，又修修补补的，远处还有摩天大楼节节增高，杨明丽并不眼红，她并不觉得在这里的生活单调，“热闹、方便，到哪里10分钟都解决了。”她说的是曹杨新村周围的资源，商业、教育、医疗，都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。90年代，为了解决一村住房紧张的问题，她买了一村对面的兰花大楼，“也就还是图个方便啊。”现在的生活已经越来越好，孩子们也在附近工作，“哪里还有这样的地方？”关于一村的翻新和改造，别人怎么想，杨明丽并不在意，对于她来讲，曹杨新村就是离不开也不想离开的家。

曹杨公园是附近老老小小都爱来活动的一块区域。 澎湃新闻记者 周平浪 图